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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-04恶意竞争,罗瘸子

校园黑马

王的凝视

2022/7/21 14:19:40

字数 2807

  转天上午,王向东正在家里听盗版邓丽君,小卖部的大娘在门外有些不耐烦地喊他接电话。是秦得利。

  秦得利说老三你歇班呢,怎麼不来市场啊,真叫老爷子给管住了?王向东说︰“这两天有点烦,你先看著吧,不行就把我的东西收了。”

  秦得利喊道︰“有嘛窝囊事跟我说啊——找你不為别的,妈的咱们斜对面又冒出一卖劳保用品的,你再不盯摊儿,非叫他跟顶了不可!”

  “管他呢,跟风的人都没什麼本事,咱不怕他折腾。”

  “我那意思啊,干脆叫韩三他们派俩弟兄给娘的搅跑了算了。”

  王向东说用不著,我现在正想著新路子呢,劳保用品那块儿,咱给他来个大甩卖,保本儿就成,你看新来那个他还受得了不?跟我叫板?

  秦得利说嘛新路子,陪本赚吆喝的事咱可不干。

  “笨了吧?现在流行什麼?上海货!皮鞋衬衫手表袜子,只要是上海牌子,準畅销。有档次的人家谁还买劳保?甭管啥时候,跟紧了潮流準没亏吃。”

  秦得利说你小嘴吧嗒吧嗒说得容易,咱哪进货去?王向东说︰“要不说你干不成大事,先定方向再想措施嘛,只要咱哥俩意见统一了,立马就开始折腾!操,狠干它三两年,日本电视机就往家开搬!邓大爷不是说让一小撮人先富起来嘛,咱还等著谁呀?”

  秦得利被他描绘的美好前景感染了,不觉笑道︰“你这麼弄,王师傅不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呀?”

  王向东不屑地说︰“他是叫文化大革命给闹怕了,现在就是提倡搞资本主义,你不搞,别人搞,老这麼夹著尾巴做人,咱穷人什麼时候能翻身啊?”然后又得意道︰“昨天我探我对象的话了,她说搞点自由经济没有错误,这是党中央提倡的嘛,南方都开始建设经济特区了,这次全国人民要大干呢。我就问她了︰我要搞小经济呢?她说那也没错,不过就是不能影响本职工作。嘖!以前还真把她看扁了,原来不是那种马列老太太的坯子,嘿嘿。”

  “不错嘛。现在咱就剩一个问题了。”

  “啥?”

  “钱啊!”

  “钱是问题吗?”王向东说完,看了眼一直盯著他的小铺老板娘,老太太咳嗽一声,把目光转向别处。他这才接著问︰“你手里有多少吧?”

  “连这堆货一千掛零,你呢?”

  “比你多点儿有限。”

  “我操!你小子比我还黑呀!这两年没少从厂子倒腾东西啊!”秦得利几乎是愤慨了。王向东笑起来︰“没钱跟妈要,没吃从家拿嘛。”引用的是几句顺口溜里的话︰“爱党胜过妈,爱国胜过家;党就是咱妈,国就是咱家;没钱跟妈要,没吃从家拿。”

  看他越来越有癮,小铺的大娘忍不住插话道︰“三儿啊,还没聊够?后面有打电话的。”

  王向东也不耐烦了,草草说两句,告诉秦得利自己马上就过去,呱嗒放了电话,顺手放下两毛钱,大娘说︰“接电话不要钱。”王向东说︰“算磨损费吧。”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  半小时后,王向东进了虹桥体育场,果然看见那里多了一个小货摊儿,和他们卖的东西大同小异,看摊儿的是个一脸横肉的胖大嫂,有几个主顾正在摊子前摆弄那些小玩意。

  王向东来到秦得利面前,说︰“甭急,谁爱卖什麼卖什麼,有钱大家挣,就看她有没有这个财命了。”

  “咱咋办?”

  “甭管什麼货,一律按进价加个五分一毛的就卖,连弄它三天!”

  “你这不找死麼?赚那麼点儿钱够喝西北风的吗?你敢情有工资,我吃谁哭去呀?”

  “死活就听我这一回。万一弄砸了,等我发工资时候咱哥俩对劈不得了吗?”不等秦得利再说话,王向东就亮开嗓子叫起来︰“甩啦甩啦,大甩卖啦,吐血大甩卖!黄金项链八毛钱一条啊!袜子一块钱三双还搭盒火柴了!”

  立刻就有了人气。

  秦得利一边忙不迭收钱,一边愁眉苦脸地嘟囔︰“赔惨了,赔惨了,前面那摊儿都卖两块啊。”也不知道他是真心疼,还是在“打托儿”。

  这里繁荣著,胖大嫂那边可就冷落了,本来有个刚要掏钱交易的主顾,一听这边痛心疾首的吆喝,也撤单跑了过来,胖大嫂气得脸都红了。

  生意兴隆到散市,秦得利点点钱,美道︰“总起来一算,比平时赚的还多哩。”王向东更是骄傲,吩咐道︰“明天你抓紧上货去,忙不过来就拉个弟兄帮忙,反正那些小子闲著也不干正经事。等我摸清了上海货的来头,咱就转行。”

  “那那个胖娘们要再接著干劳保、首饰咋办?咱不是给她创造机会了?”

  “呵!你还不让别人活啦?想把国库建你们家后院去咋的?”

  王向东突然想卖上海货,还是受了陈永红的啟发,不过这话他不能跟秦得利透露。

  半路上给家门口的小铺子打了电话,拜托老大娘转告家里,说他去对象家了,大娘这次答应得倒是痛快。

  找到陈永红,先塞给她一个塑料兜︰“给你买的。”“什麼呀?”“项链,还有几双真丝袜子,都是小东西。”陈永红没有打开,只嗔怪他乱花钱︰“项链我又不能戴,影响不好,你还是退了吧。”王向东说哪能退啊,上班不能戴,你回了家还不能戴?陈永红就不推辞,只说谢谢。王向东说︰“咱俩怎还弄得那麼生分?”陈永红就笑著红了脸,幸福飞扬。

  王向东趁热打铁地,说她给自己的衬衫叫同事们羡慕死了,问能不能通过关系多弄点儿,一定要出厂价的。陈永红很得意似的,答应转天就帮他联系。

  王向东没有逗留,回头又奔了大罗那里,问他认识不认识上海手表厂的人,大罗说你要手表干嘛非找上海的,我们厂的质量也不错,王向东说我要的是牌子,牌子你懂吗?然后就实话实说了,大罗说我认识的只是他们技术员,王向东说你就是认识个锅炉房的也行啊,有人总比没人好使,你先帮我搭上线儿吧,先来十块。

  “十块,够戧吧,有那麼多指标吗?”

  王向东说你怎麼变得比你奶奶还老土,现在还要什麼指标?谁有钱谁拿东西啦!社会进步了你都没听说?

  大罗说你要真要就先给我钱,正好他们的技术员过几天要来九河,我叫他们直接捎过来就是了。

  这麼容易就搞定了两样上海的牌子货,王向东很兴奋,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用著的正是最笨拙的手段。后来,当他逐渐变得更聪明时,陈永红和大罗再也帮不上他的忙。

  一路骑著车,一边琢磨著到哪里去找上海皮鞋的进货渠道,甚至想到了自己那个拘谨老实的二姐夫,心里有些郁闷,抱怨慕超当初不该草率嫁掉,至少得找个脑子活份路子野的啊,互相也能有个帮衬。

  很快就到了家,父母已经吃完饭,王向东这才想起自己还空著肚子,又不敢说破,只好苦忍了一晚,躺下睡时,忽然想到林红霞︰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,更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把这消息告诉了姓罗的。想起来难免烦躁,加上肚子咕嚕地叫,一夜没怎麼睡塌实。

  早上起得积极,抓紧出去买了早点吃,总算把一肚子委屈都安抚住。看看表,还早,就慢悠悠向厂子方向骑,路上还不时左顾右盼,希望哪里能冒出个批发上海皮鞋的牌子来,一直没收获,不由得又想起林红霞的肚子来,有些头疼。

  将近八点鐘的时候,王向东终于夹在上班族的自行车阵里,晃进厂门口去。突然警卫室里一声暴喝︰“王向东!”

  “干啥?”王向东把脚支在地上,停住车问。一边觉得今天罗副科长的脸色象糊了狗屎一般丧气,不过眼楮却瞪得老大。

  罗副科长正气凛然地说︰“装什麼蒜?厂子有规定不知道吗?”

  “啥规定?”

  “进厂门不许骑车!”

  听他这麼一吼,旁边几个正在车上的赶紧下来,笑著往里走去。王向东“嘿”了一声,不忿地说︰“大科长,吃什麼药儿啦?那麼多人跟我一样,你怎麼不管?”

  “王向东你甭咬边儿,这就叫树典型!先说我管你对不对吧!”

  “对对对,不过这典型抓得没有说服力,不叫骑咱推著走不得了吗?我腿又没毛病,走几步路累不著。”路过的就笑,说老三你少说两句吧,上班去吧。

  罗副科长被王向东损了一句,又不能急,只能恨恨地说︰“行,王向东,我给你记著,按规定一次警告,两次罚款,我不信等不著你下回!”

  王向东一边向前走,一边冷笑道︰“骑个破车算蛋,什麼时候我偷煤你抓一回,也叫个成绩啊。”走两步放开心怀,唱起了《何日君再来》,不管姓罗的在后面怎样瞪眼目送著了。

  其实他是假乐观,心里扑腾扑腾地乱著呢。放好了车,远远看一眼库房,不禁嘀咕︰姓罗的跟我这麼叫劲,肯定是為了他老婆的肚子唄,莫非林红霞这个泼妇把底细都撂了?按理这家伙应该找我拼命才对呀,可能林红霞没把自己交代出来吧,所以姓罗的也只能发暗气,哼。

  开著叉车忙活了一阵儿,一直没见林红霞露面,里里外外就见房老头一个人忙活著。抓个空挡过去轻问道︰“老房,你那胖秘书呢。”

  老房困惑地晃了下脑袋︰“没见著,说是请假了。”

  “啥事?”

  老房谨慎地苦笑著说︰“咱哪知道啊,又不是领导。”

  王向东默默地走开了,心里有些空荡,又很迷惘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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