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颜姝知道当朝陈太后平日里对她很是照拂,若不是这太后在上头压着,柳颜姝怎么可能顺顺利利地嫁入秦王府!
方太医悚然一惊,他也知道柳颜姝同太后的关系亲厚,当即淌下汗来,道:“那许是王妃记错了,药方繁复,药名生涩难记,王妃便是记错几个也是正常。”
柳颜姝冷笑一声,当着他的面将整个方子有条不絮地背了出来,才道:“方太医再好好想想,我这方子可是有误?若是还有问题,我大可命人将药方取来,请太医院的太医都好好看看。。”
方太医面上讪讪,忙道:“无误无误,方才想是我一时糊涂了。”
“一时糊涂?我看太医是糊涂的很!”柳颜姝怒斥一声,“我这妹妹肚子里怀的可是王爷的子嗣,未来兴许便是王府世子!你这药方残缺不全,药力大打折扣,若是害得保胎失败,你可担当的起!”
“这……”方太医脑门不住淌汗,双眼瞥向柳芷嫣,柳芷嫣只能咬紧牙给他使眼色。
见状,他猛地冲燕修鞠躬赔罪道:“王爷,老夫一时糊涂啊,还请王爷赎罪。”
燕修面色也有些许阴沉,他本想着这老太医是柳芷嫣的姑父,想必对她会更上心些,没成想竟出这么大的纰漏。
他冷哼一声,道:“太医年老事高了,侧妃之事不便在烦请您了,来人,送方太医回府。”
柳芷嫣面色大变,她还未曾上演最终的戏码,燕修如今对方太医心存芥蒂,不会再让他上门诊治,那该如何是好!
等她假装小产时,又该寻谁来演这一出戏!
该死的柳颜姝!她怎如此节外生枝!
眼下燕修正在气头上,只怕难以劝解,看来小产一事还得另做打算。
柳颜姝见状心情大好,道:“也不知这太医诊断是否有误,王爷不若再请别个过来诊断一番?”
“我曾听闻京中郭太医最享盛名,王爷何不请他过来?”
燕修颔首,便要唤人去请,柳芷嫣面色巨变。
因为这郭桑不但医术高明,为人也十分正直,宫中妃嫔争斗,谋害他人子嗣是常有的事,不少太医也被妃嫔收买,只有这郭桑,刚入太医院时就闹出件惊天泣地的大事。
当时有一受宠妃子谋害太子,那时皇后因生太子难产逝世,皇上对太子心存芥蒂,不太重视,才给了底下妃嫔谋害的胆量。
那个妃子最有机会被封后,因此行事大胆,买通了整个太医院,更有人言,她如此行事,完全是皇上默许,但郭桑并不买账,诊断出太子病灶后没有任何隐瞒,一度被赶出了太医院。
后来皇上赐死了那妃子,清算了太医院所有撒谎的太医,并派人将郭桑请回,还封他为大周御用太医。
众人才知,皇帝这是借那妃子之手,彻查太医院中与宫中勾结之人。
如今燕修竟打算请他前来!
柳芷嫣推推搡搡,不愿就医,柳颜姝刺道:“芷嫣妹妹莫不是有什么隐疾?不然为何这般惧怕?”
“我……”柳芷嫣强行镇静下来,道:“我现腹痛已好了些,再者如今天色也晚了,今日发生种种我实在乏了,若是王爷放心不下,不若明日再让郭太医前来?”
见燕修满脸担忧,她又道:“嫣儿先喝些保胎药,姐姐说这是宫中太后传下来的秘方呢!定是管用的!王爷就别担心了!”
燕修这才松口,冲柳颜姝面色不善道:“嫣儿动了胎气,不便挪动,今日便休在这里,你自行寻一间别的屋子休息吧。”
“是。”柳颜姝应道,转身便出了屋子。
刚一出屋子,便冲她急急走来两个小丫鬟。
一个着翠色衣裳,名唤青栀,一个着藕色衣裳,名唤琥珀。
这两个是原主从柳家带出来的陪嫁丫鬟,先前燕修在她这里用了午膳后,她便命这两个小丫鬟在屋外侯着。
直到刺客来袭,她们被侍卫护着逃出了别苑传递消息,而后跟随王府亲兵回来,见到了柳芷嫣挡刀那一幕。
青栀同原主一同长大,关系亲厚,说起话来历来直言直语,道:“娘娘为何出来了?柳侧妃何时回她那梨香院?”
柳颜姝道:“她今儿个留宿我屋里,我们便去先前打扫好的那屋吧。”
“娘娘!这是何意!”青栀不由跳脚,“那可是王妃的屋子,她也住得?”
柳颜姝冷笑一声,道:“她动了胎气,正金贵着呢。”
“吓!”青栀惊呼一声,面带急容,压低声音道:“坏了坏了,奴婢先前就劝您不要听信她的话用那劳什子合欢散,这下好了!她若是因此滑了胎,王爷势必要恨死娘娘了!”
青栀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她。
她先前不知柳芷嫣假怀孕之事,如今知道了只觉隐隐中好似千丝万缕都联系在了一起。
合欢散,原主之死,府中刺客,滑胎……
这一切中有其三都是柳芷嫣设的计谋,那那伙死士刺客呢?
他们来的也太过巧妙了些,如何就得知燕修在她别苑中?又恰好是在燕修服用合欢散不敌之时,在被捕时,也通通选择了自尽,完全就是一伙训练好的死士。
柳颜姝想起那头领临死前的一眼,心头忽然有些发闷,先未回屋子,而是去寻了秦沐。
一路询问后才找到了秦沐的所在,柳颜姝也不掩饰,直接开门见山地言明想看一下刺客尸首。
秦沐有些为难,只道:“那尸首死状惨烈,王妃还是莫要去见罢。”
柳颜姝面色不惧道:“笑话,我乃秦王王妃,怎会害怕几具尸体。”
实是她前世行医世间,曾去过瘟疫蔓延之地,那段时日见的尸首多了去了,早就习以为常了。
秦沐这才作罢,王爷曾传令于他,怀疑此次刺客有些问题,许是王府中人引入,故此让他不便阻拦任何人前来打探。
可没曾想,这王妃竟是头一个来的。
秦沐带她进了停放尸首的院子,柳颜姝一具具看了过去,皆是些面生的人,直到看到侍卫头领时她方才觉得有些面熟。
再一细想,发现此人竟然是她年幼时相识之人。
原主的父亲,也就是当今柳丞相一直在府中私养死士,这人就是年幼时被卖到府上的。
因些缘由,原主与他在年幼时曾有些交情。
这样的话,这伙人岂不都是柳府的死士!
她的父亲断然不可能派人刺杀燕修,这伙人只有可能是柳芷嫣为了设局寻来!
果然,这一切都是柳芷嫣搞得鬼!
她这当真下的好大一场局,若不是她借尸还魂,只怕这奸计便真被她得逞了。
柳颜姝心底冷笑,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处院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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