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成梁听了心中大喜,对二人的话深信不疑。
立刻叫出一班精干的士兵分付:“现在天色将晚,我们不能离开总统府太久。你们这些人去,将护国寺给我偷偷监视起来。不要让贼人夜间跑了,也不要打草惊蛇。过了一夜,天明我自有道理。”
魏排长马上立正,说声:“是!”带那些人监视护国寺去了。
郭成梁也上马,带着邹仁生和阳大镜回营去了。那些警察也听到了这一消息,有郑警长、浑警长、赵警长、王警长等人指挥,也押着那支鞋,收兵报告去了。城北先恢复了平静。
城北发生的事,很快传遍了全城。九门提督李总兵官,见天色将晚,也将队伍撤去了城外,打开城门,恢复了城内外通行。
警察局将那些抓住的嫌疑人,胖子关押,其余人讨保释放,一直折腾到天黑,全城才安定下来。
郭成梁回到大营,安排好站岗值班,马上来向袁世凯报告。
他一进袁府客厅,不见袁世凯,见只有刘公公一人坐在明亮的灯光下。他身边的茶几上,还放着一支鞋。
郭成梁看见鞋心说:“警察局人来过。”
刘公公见他进来,起身说:“啊,郭营长,你来得正好。请这边坐。”
郭成梁冲他点头问:“总统呢?我有事来向他报告。”
刘公公道:“总统白天受了惊吓,复又感了点风寒,他已经病倒了。刚才医生给他用过药,他服药睡着了。”
郭成梁一听,向前几步,坐在了他侧面。
刘公公又道:“刚才警察局的人也来过了。他们还送来了这支鞋。我也没让他们去打扰总统睡眠。我想让总统平安休息一夜,这样,他身体就恢复得快一些。郭营长,你认为不是吗?”
郭成梁一边点头,一边心里寻思:“你这老奸巨滑的家伙,分明是想让我向你报告,又不直说。若不是你这阉奴三番五次的向总统撺掇复辟,哪有这些事发生,好端端的国民政府,眼看被你搅乱了。你真是个祸国殃民的根苗!”
刘公公见他一语不发,搭讪道:“刚才警察局来人说:他们把抢东西的和尚赶进了恭王府,还追下了这支鞋来。说他们正进去搜捕,被两个公子全都搅了,还打了他们局长。说他们局长重伤住医院了。还说这支鞋是那抢东西的和尚在越墙时,慌忙中掉的。说的这些,许能是真的?”
郭成梁这才说:“这些事确有。后来我亲自带人进王府搜过了,没搜出那个抢东西的和尚。我分析,一定是马局长他们中了那和尚的诡计了。”
刘公公又道:“我正在怀疑他们的话,只凭一支鞋,怎能就断定和尚逃进王府了呢?真是荒唐!我料,他们也是中那贼和尚的诡计了。”
他又拿起那支鞋,反复打量说:“这支鞋也不是和尚穿的。看这上的女红、针黹,这鞋出自日本女人之手。这上有樱花的图案。”
郭成梁不懂女红上的事,也不了解日本习俗,不知不觉被他那狡猾劲儿吸引了,也拿过那支鞋细看。
他心说:“这家伙有些厉害,能看出这鞋出自日本女人之手。这鞋也许是日本人穿的了?”
于是,他一边摆弄鞋,一边说:“今天马局长他们追的是个日本人?本案还与日本人有关?”
刘公公摇头道:“不是不是。我们不要人为地把事情弄复杂了。这件事里,绝没有日本人的事。抢东西的肯定是个中国和尚。我与他对过面,看得十分清楚。说日本人从中参与了此事,我们毫无根据。”
郭成梁道:“据总统的私人保镖,邹仁生和阳大镜二人说:他们亲眼看见那个抢东西的和尚,拿着那包抢去的东西,进护国寺了。我已派人监视起了护国寺。天明,我准备去那里搜查抓人。特来报告总统。”
刘公公道:“你做的很好。我也听他们说了,你已派人监视了护国寺。我正准备明天与你同去,认出那个和尚,将他抓回,追回被抢的物件。”
郭成梁笑道:“有刘先生前去配合行动,那就最好不过了。你亲自辨认,要比那些保镖说的恰当百倍。就这样定了,明天早些时候,我在营内恭候,咱们一同出发。”
郭成梁刚要去看望袁世凯,这时警备厅临时长官徐树铮也来了。三人寒暄几句坐下,郭成梁见徐树铮的气色不对。
他猜想:“徐厅长准是来找总统,替马局长告状的。看样子要不答应两位公子。我在这说话就要得罪人,赶紧离开的好。”
郭成梁连袁世凯也不去看了,起身道:徐厅长,兄弟来久了,还有公务未了,告辞了。”说完,出门回营了。
徐厅长果然是来告状的。郭成梁刚走,他就向刘公公道:“刘先生,总统呢?我有事求见。”
刘公公也猜到了他的来意,用特别和蔼的语气和神态道:“啊,您的意思我明白。这件事最好暂时不要让总统知道。他现在病倒了。他听了这件事,犹如雪上加霜。”
徐树铮道:“我真不明白,大公子和二公子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恭王府呢?又不问青红皂白,随便打人。那里究竟有什么秘密,那么重要?”
刘公公听了,心里忖度一时道:“这个嘛,你们还不知道。总统见大公子一向懒散,不务正业,特意为他请了几个顾问在那里,想用来调教调教大公子。让他学习些治国安邦之策。总统也是望子成龙,用心良苦啊。只是最近几天,才让大公子去那里的。其实,白天那里发生的事,完全是一场误会。请徐厅长还要极力从中斡旋,千万不要将事情闹大了。”
徐树铮道:“谁也不想将事情闹大。可是,因为这场误会,放跑了元凶,这个责任该谁负呢?”刘公公低头不语。
徐树铮又道:“这件事不向总统报告,总统一定要责怪我们警察无能,还要声色俱厉的限期破案。现在,马局长已被两名公子打成重伤,住进了医院。警察局里群龙无首,又怎么办理这桩案子呢?”
刘公公听了,也觉火上浇油,一时焦头烂额无言以对。他见徐树铮要不答应,把事情闹大,感到事情严重。
他埋怨一阵大公子,又心里和计:“今晚总统还追问抓和尚破案的情况呢,让尽快找回东西。这可如何是好?找不回东西,我也罪责难逃。都怪这个没头脑的公子,把事弄砸了。”他正低头盘算解救办法。
徐树铮起身道:“总统今天病了,明天我再来。”说完,满脸晦气走了。
刘公公送走徐树铮,感到压抑,再也坐不住了,起身转圈想主意。他自语道:“案子一拖下去,对我今后十分不利。我得想出办法,让马少芬尽快恢复办案。别看徐树铮要不答应,马少芬好哄。有了有了。”
他想好了主意,叫进一个侍卫道:“你备一辆车,送我去医院。”侍卫用车,很快将他送到了马少芬住的医院。
刘公公一进病房,见马少芬头上包着纱布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抹着碘酊,正躺在床上,象似睡着了。
屋里的一名警察,搬过椅子,让道:“刘先生请坐。我们局长伤得重,已经睡着了。”刘公公轻轻近前道:“马局长,马老弟。你怎么样?”
马少芬知道他来,微睁二目,低声道:“先生来了,你请坐。我伤得重,不能起身。”他说话有气无力象十分病重的样子。
刘公公坐在床边,用十分同情的语气道:“咳,面对老弟痛苦,愚兄感同身受啊。我是受总统的委托,来看你的。”
马少芬一听,立刻睁大了眼睛。
刘公公见他立时精神了许多,又继续道:“晚上总统知道了这件事,对两名公子十分生气,责骂了他们,还说要重重处罚他们,一定要为你出气。总统让我先来看你,让你不要着急,安心休养,身体恢复了再到局里理事。总统对自己遭劫,也十分恼火啊。夜这么深了,他还等我回话呢。唉呀,总统可真对你关心啊。”
马少芬听了,感动的涕泗交流,啜泣道:“我感谢总统亲自过问此事,感谢总统对我的关心。先生回去,替我转达总统:说我很快就能上班理事,为总统效忠,不必挂念。”
刘公公又道:“其实,这是一场误会。都怪年轻人一时粗鲁。本来总统也病倒了,听说了这件事,他又挣扎了起来。可见总统对你关心器重啊。”
马少芬听了这话,更加感动,又哽咽道:“先生快回去,不要让总统久等了。替我安慰总统,祝他早日康复。”
刘公公听了,心中暗喜,自己成功了。他一边点头答应,一边说:“马老弟,这就对了。得饶人处且饶人嘛。总统给了你这么大的面子,也什么都够了。你就不要再让他为难了,不知进止,不知起倒,哪是老弟这样聪明的人。你争取尽早恢复理事,为总统效力。”
直到把马少芬说得心情舒畅,他才告辞回去。
刘公公回到卧室,已经陵晨了。他躺在床上辗转睡不着。实指望天明能在护国寺抓出贼人,挽回东西。
天一亮,他马上坐车来到了警卫营。见郭成梁和许副官已经集合了队伍,备妥了马匹,正在院中等他。
郭成梁迎上他道:“昨晚上回来,又派往护国寺一个班的人对那里监视。士兵刚回来报告说:护国寺一宿山门紧闭,院内寂静无人出入,更无人逾墙逃走。贼和尚没有畏罪潜逃。我们到那里,很快就能将他抓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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